“赵公公,先别急着谢,如今之计,还得你配合本宫抓出下毒凶手才是,否则,我们谁也没有好下场。”司徒瑾颜说道。
想起方才赫珉祯奕动不动就斩立决的严厉模样,她很难想象得出如果三日后她没拿出解药,会是怎样的不堪后果。
“良娣说得是,只要良娣一声吩咐,奴才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。”赵德一脸信誓旦旦地回道。
司徒瑾颜在内心简直一阵讥讽,刚才还怕死怕得不行,转个身就为她马首是瞻,火海不稀了。
但此人对司徒瑾颜还有用处,暂时也不便闹僵,且抑着心中恶感,司徒瑾颜仍算客套地对他说道:“那就请赵公公现在就把内务房的所有宫奴叫去大堂,本宫要逐一盘查。”
“奴才领命。”说完,赵德便先一步走开了。
这时,身后的汀兰才焦虑地问向司徒瑾颜,“娘娘,才三天时间,我们真的能找出解药吗?”
司徒瑾颜的眼里也泛着迷茫,以至于听了汀兰的担忧,目光沉凝了半天也未能肯定回话。
恰逢这时,斐烟碎着步子从大殿内诺诺退出。
司徒瑾颜当即将她召了过来,“斐烟,本宫有话要问你。”
斐烟因刚才的事还有些余悸,顾忌地看了身后宫殿一眼,才急忙赶到了司徒瑾颜面前,“良娣,什么事啊?”
“关于这些紫苑花搬到承安殿后,一共经过了几人之手?还有,平素里接触贵妃的人有没有什么比较可疑的?”司徒瑾颜连续问道。
斐烟想也没想,便速速答来:“自从那天内务房送来十盆紫苑后,娘娘一直很喜爱,平素里连修枝剪叶都是亲手亲为,而这几日服侍娘娘的宫婢,也只有我一个。”
闻之,司徒瑾颜陷入了一片浅浅的沉思,模样被斐烟见了,又似恍然明悟了什么,急忙挥手朝司徒瑾颜解释道:“良娣别误会啊,奴婢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毒害贵妃啊,此事真与奴婢无关……”
斐烟吓得脸都白了,司徒瑾颜看她不似撒谎,而且,主子中毒,贴身管事从来是嫌疑最大的,斐烟应该也不会这么愚蠢。
但如果贡花不是到承安宫才中的毒,那么是否早在内务房时就已经有毒!?
思及此,司徒瑾颜恍然忆起了一事,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自己粗心后,连忙对着汀兰吩咐道:“快去通知各宫娘娘,赶快把前几日内务房领的花卉全部搁在殿外,等候太医查证!”
“是。”汀兰忙领了命,刚要临走之时,又被司徒瑾颜拉住手臂。
“特别是月华宫,一定要亲自通知到淑妃!”司徒瑾颜禁不住多加添嘱,想起前些天看见莫瞳悉心照顾的那些花,蓦然起了担忧。
“嗯。”汀兰神情肯定地对司徒瑾颜点了点头,随即快步离开了。
“良娣,如果您没别的事要问了,奴婢就先去给贵妃娘娘煎药了。”斐烟的询问声将司徒瑾颜游离的思绪渐渐拉回。
司徒瑾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最终应允地点下了头。在斐烟离开了没多久以后,司徒瑾颜也随之赶去了内务房。
此时,整个事务大堂已经塞满了大小形色的宫娥太监,整齐地排成双排,看着约莫有二十余人。
赵德佝腰走近她身旁,细细禀来:“娘娘,内务房的人都到齐了,一共二十四人。”
司徒瑾颜将屋内剩余的花卉打量了一眼,尔后对着全部人员问道:“关于四天前进贡的花卉,分别都经过何人之手?”
话一脱口,堂内的宫奴们纷纷猜忌地面面相觑,随之,举起手的占了十二个。
“使节将花卸下后,就是我们搬到内务房,然后按比例分配给各宫娘娘的……”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太监小声回道。
司徒瑾颜眼神精锐地将他看了一眼,“那么,从搬花到各宫娘娘来领花之间,可有值班的人员?”
“当晚值班的人,正是奴才和小顺子……”那太监又道。
这时,又有一个稍稍矮一些的年轻太监走出,“是的是的,当晚是我和他一起值的班!”
司徒瑾颜沉眸想了想,又问:“当晚你们都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堂内吗?”
二人偷偷相觑了一眼,最后是那个矮一些的小顺子率先答的话:“是的是的,我们一晚上都守在堂内。”
听闻,司徒瑾颜的神色猛然厉了起来,“大胆!你们竟敢在贡花里下毒!”
两人脸上一愕,微微晃过神来后,接连跪倒在地,“奴才冤枉啊,奴才打死也不敢做出这等事啊……”
“还敢狡辩!从搬花到领花期间,只有你们两个单独看管贡花,不是你们,还会有谁能可以接触到贡花!”司徒瑾颜紧紧逼问,锐利的眼神直锁地上的两人。
终于,高高瘦瘦的太监见瞒不住了,才和盘供出:“良娣明鉴啊,当晚亥时分的时候我两确实擅离职守,偷偷溜去天禄阁赌钱了,期间曾有两个时辰没在内务房,天禄阁的公公们都可以替我们作证,奴才真的没在贡花里下毒啊……”
擅离职守的罪名再怎么样也比谋害贵妃的罪名小,这两人若非万不得已,也不敢拿自己的饭碗出来换一条命。
司徒瑾颜听完他们所说,垂眸陷入了一片思虑。两个时辰就是四个钟,如果不是这两人下的毒,那么凶手定是在这段无人看管的时间里下的毒……
正想着,门外突然赶来了汀兰。
见了她,司徒瑾颜忙着急地走前询问,“怎么样了,淑妃娘娘没事吧?”
汀兰摇了摇头,接着说道:“太医院都来人逐一检查过了,淑妃娘娘的花根本没毒,不仅如此,诸多宫的娘娘们的花也没有毒,唯一有毒的就是当日派放的二十盆紫苑花,贵妃领走十盆,皇后领走十盆,但皇后娘娘把花都摆在了殿外,所以中毒并不深,现在已有太医在诊看了。”
“看来凶手是有针对性地下毒……”闻之,司徒瑾颜的目光瞬间变得空洞。只因紫苑在当批进贡的花卉内算是比较名贵的品种,通常这种花不是留给皇后,就是留给贵妃,凶手很聪明,便只在这种花内下毒。
只是,凶手的目标到底是贵妃,还是皇后呢?
司徒瑾颜仍旧想不明白,因为二者都同样领了相同数目的紫苑花,但若说恨位高权重的皇后的人,定是在不在少数,但若只是恨贵妃的,最大的嫌疑人却只能是皇后,可是,皇后也领了一样的花,虽然没有放在屋内,但从那天请安的情况看来,她更多的是像在跟贵妃怄气,何况皇后也不慎染了毒……
“娘娘,时候不早了,查出解药虽然要紧,但吃饭也要紧,我们先回太子宫吧。”汀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,担忧地对司徒瑾颜说道。
司徒瑾颜逐渐回了神情,确实照眼前的情况来看,她根本无从下手,不如就顺了汀兰的意,先回去吃饭吧。
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,刚临出门时,仍不忘转身对赵德吩咐道:“先把二十盆紫苑收回来安置好,不要让任何人接触。”
“是,良娣。”赵德恭谨领了命,随之便是他派遣宫奴的声音了。
司徒瑾颜和汀兰一齐出了内务房,一路上,司徒瑾颜都在冥思苦想下毒的事情,不知不觉当中,她已经回到了太子宫。
率先看见她的是碧莲,在走廊上便朝她行了个礼,禀道:“娘娘,殿下已经等候您许久了,请往膳食堂用膳吧。”
司徒瑾颜平静地应了声“嗯。”未有多想,犹如行尸走肉般任由汀兰带去了膳食堂。
席间,珞洵已经先行入座了,司徒瑾颜朝他见了个礼后,便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,紧接着,面前的汤碗便被珞洵盛上了满满一碗清汤。
“想什么呢?”珞洵的询问声把司徒瑾颜拉回了神,伸手又将她的饭碗递去给下人盛饭。
司徒瑾颜看了看他,提及此事,内心简直要委屈死了,“皇上咯,贵妃无缘无故中毒,硬是要我三天内配出解药,怎么你们父子都是一个模样,总是强迫人家做不想做的事请。”
说完,司徒瑾颜的两道低垂眉便苦闷地纠结在了一起。目前来看,没有一点头绪的状态真是让她心生焦急。
没曾想,珞洵却是在稍稍一愣后,直接浅声笑开,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安慰道:“别担心太多了,你尽力而为就好。”
司徒瑾颜睨了一眼他的云淡风轻,也不知道珞洵是不是在幸灾乐祸。
“殿下说得倒是轻巧,皇上可说了,三天后我交不出解药,他直接找我兴师问罪。”她不悦地说道。
珞洵将盛着饭的碗放在她面前,尔后,握紧了她搭在桌前的手,用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说道:“相信我,不管三天后的结果如何,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司徒瑾颜微微抬眸,犹豫的眼神定定地望了珞洵半响。
不可思议的是,她心中的焦虑竟然在慢慢安定了下来。
“吃饭吧。”珞洵又道,随之松了手,开始不停地往司徒瑾颜的碗里夹着菜。
司徒瑾颜缓缓端起碗,往嘴里送了一块肉却尝出了愧疚的味道。
她当然相信珞洵有能力救她,但是珞洵本就与皇上不合,假设她真的没有找出解药导致贵妃死去的话,珞洵一定会为了保住她而与皇上闹僵。
仅是为了一个她,珞洵就要拿太子之位去做赌注,这样的好让司徒瑾颜倍感压力,因为她什么也给不了珞洵,而她欠下珞洵的,却是越来越多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