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?”司徒瑾颜问道,但其实心中将已答案猜到些许。
“你以为我生来跟兄弟过不去?”珞洵悠悠地看了司徒瑾颜一眼,随之侧头将淡漠的目光望向远方宫殿,“儿时我兄弟很多,仗着母亲是皇后,大家都对我和和气气,时常在一起读书玩耍,直到我五岁那年,母后突然被告谋害身怀六甲的温氏,父皇本是不大为信,只因当时年仅四岁的赫珉宇拓一口咬定在后园游玩时,曾撞见过母后秘密召唤承平殿那下毒的婢子,父皇这才恼羞成怒,一旨废了母亲的后位。”
司徒瑾颜看着他眼角丝丝流露的不甘,难怪他一直与厉王不合,原来早在儿时兄弟间就已种下了芥蒂。现在司徒瑾颜总算是理解他方才的那句心病是何寓意了,年少丧母,满宫庭的牛鬼蛇神都恨不得将他撕得片碎,可珞洵一路艰难地走过来,就算如今渐渐巩固了太子之位,仍免不了埋伏、刺杀,等等一列的惊险。
换做是再强大的人也终会疲倦,更何况珞洵仅是个二十有三的青青少年。
“你是查出什么疑点了吗?”司徒瑾颜忧虑地朝珞洵看去,挪了挪步子,在他身旁寻了个位置后,也毫不忌讳地坐上了墙栏。
“长大后我再想调查此事,可当年所有相关的人事都已销声匿迹,我母亲对我好是必然,可我到底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对温氏下了毒手。”珞洵感叹道,眼里盛着一份淡淡的迷茫。
司徒瑾颜只是认真地听他讲,这种事情,她却也不敢妄下定论。
“温氏登位后,畏于闲言与父皇,待我还算良好,期间也向父皇提议过更替太子一事,但都被父皇回拒,次次盛怒收场,后来,温氏便识相地再也没提起过这事,但对我的刻薄也越来越无所忌惮了。”珞洵的目光落在了司徒瑾颜身上,因为是她,所以在提及温皇后时,眼里不见冰冷。
“这些都过去了,现在你是太子,这是她们都不能改变的事实。”司徒瑾颜忍不住安慰他,但话一出口,却立马惹来珞洵怀疑的一眼。
“你在安慰我?”他调侃道。
司徒瑾颜刚酝酿起的怜悯,顿时就化作了冷漠,“不行吗。”
“当然不是,但是安慰这种活只准我对你做,你就不必对我操心了。”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。
司徒瑾颜无语地瞥了他一眼,墙栏上的碎沙膈得皮肤有些生疼,本想下来去对面换个位置坐的,珞洵却误以为她想走,立即搂过她的双肩往楼梯口带去。
“开个玩笑啦,我喜欢你关心我的样子。”珞洵朝她耳畔喷来热气,司徒瑾颜本想解释,但看珞洵如此轻浮的样子,一时竟不敢与之贸然独处城楼之上了。
索性顺势下楼回宫。
城下,白眉等人还在耐心等候,珞洵将七八个零落的人扫了一眼后,面上一惑。
“轿子呢?”他问。
司徒瑾颜往后看了看,确是不见乘来时的轿撵。
韩阳听闻微微一愕,忙小声解释道:“属下以为殿下不用轿了,就让他们先抬回太子宫了……”
珞洵眉头挑挑,用一副”你确定”的表情看了他一眼,“知道这里离太子宫还多远吗。”
从慈宁宫过来走了约莫一里路,而慈宁宫距离太子宫还有三里远的距离,所以从此处往太子宫回走最少还需一个小时的路程……
“属下马上去追他们回来!”说罢,韩阳拱手示礼后,便要转身离去。
“算了。”珞洵连忙将他未走两步的身影唤住,在众人一脸谨慎的时候,已然毫不避讳地搂着司徒瑾颜往前走去了,“就当本王和良娣散步了。”
司徒瑾颜努力想挣脱他的魔爪,小心地往身后众侍卫觑了一眼后,却见他们个个皆是不以为然,好似习已经惯了一般。
真是让人哭笑不得……
往后半个小时内,一行人悠悠哉地穿行在宫廷之中,碍于距离太远,珞洵便在走到紫竹苑时抄了一条捷径,途径御河延北一岸,此地却大多是无人居住的宫殿亦或关押妃嫔的冷宫,呈出一副冷清萧条的景象,在好长的一段路都极少见有宫人的经过。
“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。”走着走着,司徒瑾颜胡乱碰撞的心思终于忆起了一件多日未解的疑惑。
珞洵闻言,朝她看来,“什么事?”
“厉王和皇后我都见过,他们好似对你并没有太大防备,但是你却说四年前在梧桐乡遭遇刺杀时,那封控告厉王的信封不翼而飞了?如此说来,偷信的人理应属厉王嫌疑最大才对,可是他为什么迟迟没对你下毒手呢?”
司徒瑾颜不解地微微蹙眉,珞洵伪装甚好,皇后明显已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,厉王更是肆无忌惮地私自造起了兵器。按道理说,当年厉王得知珞洵的意图后,就应该明白他不是一个如表面看起来浮夸的纨绔子,理应对他早有戒备、伺机除之才对,可为什么偏偏放任珞洵至今,还让珞洵平白拾了空子?
珞洵沉了沉眸,思虑的模样显然也是不明白这点,“你这么一说,倒是提醒了我,赫珉宇拓心胸狭隘,若知我有异心早该有所行动了,莫非……信并未落到他手上?”
珞洵恍然抬眸,恰巧与司徒瑾颜想到了一块。
“当年你往婺州的行程,都有谁知道?”司徒瑾颜顿时凝了神色,连忙追问道。
珞洵扬手将身后众侍卫示停在五米开外,虑了片刻,随即肯定地回道:“我当日上午收到的消息,晚上就出发了,除了太子宫的人知晓些风声,外人都未曾透露半字。”
闻之,司徒瑾颜蓦然一顿,“之前司徒政耀不是说过,太子宫有他的耳目?难道……”
司徒瑾颜的话没有说下去,但珞洵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,略显惊异地与她对视着。
她忽然又忆起了顾钦南故意放走她一事,当时她先入为主,还以为厉王会将顾家怪罪,但时过多日,她却不仅看到顾钦南相安无事,就连双方同时出现在御史府时,也显得那么平和融入。
如此说来,只有一个可能,那就是厉王根本不知道她被囚相府一事,关于刺杀太子的安排也全然是司徒政耀一人的策划!
可是,是什么资本让司徒政耀可以如此肆无忌惮?甚至连厉王的请示也可以忽视?
正想时,司徒瑾颜却突感手臂袭来一股力量,耳边随即传来珞洵的惊呼声。
“小心!”
没有一点点征兆,司徒瑾颜被猛然推到在地,臂膀与地面的摩擦出当即传开一股灼热的烧痛感,让司徒瑾颜呲牙咧嘴地揪起了五官。
待她反应过来时,只见原先站着的地方赫然立着一支两面生亮的银鈚箭!模样如此的似曾相识!
她微微蹙眉,但还未多想,墙头又忽然跃下一个身影,紧接着,一个,两个,连着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纷纷落下青石板地上,有的手持弓弩,有的手握大刀,二话不说就直冲着司徒瑾颜与珞洵砍来!
司徒瑾颜倏地一惊,这时韩阳等人也已及时赶前,将两人护在身后,立马拔剑与黑衣人交战成一团。
刀光剑影,不时发出惊秫的利器抨击声,直扣人心弦!
“殿下,您没事吧!”白眉轻松躲击迎面来的一剑,一边应敌的同时,还不忘回身查看珞洵。
珞洵才将司徒瑾颜扶起,在司徒瑾颜一脸错愕茫然的时候,将她往墙边带了几步。
“抓活的!”珞洵看着四周混乱的战局,面色凝重地开了口。
“是!”白眉郑重地领了命,挥剑一指,便与其他几名侍卫一齐投在了交战中。
迄时,已有黑衣人寻得空子直冲司徒瑾颜这边砍来,但珞洵将她护在身后,一脚便将其踢开。惊险之时,珞洵眼疾手快地拾起遗落在地一把大刀,一手拉住司徒瑾颜,一手时不时与突然袭来的黑衣人对峙。
司徒瑾颜诧异,从这些人的眼神和肢体里,她明显感觉到是冲着自己而来的,何况在前不久在宫中,她也已经莫名其妙地遭受过一次刺杀了!
这些人到底是谁?为什么要杀自己!一系列的问题在刹那间闪过司徒瑾颜的脑海,正当时,两方互抵之间,忽然有一名侍卫意外受了伤,伴随着一声惊悸的惨叫,鲜红的血从锋芒的刀口迸出一条渗人弧度,染上墙檐,拼剑中的韩阳见状,分忙赶去救场,但就是这个明明很容易偷袭韩阳的机会,与之对打的黑衣人却想也没想就放弃了,扬刀直冲司徒瑾颜这边的方向奔来!
珞洵迅速接住该黑衣人的招式,来者凶戾,招招要置人于死地,迫不得已,珞洵只好松了司徒瑾颜的手,全心与之交锋了起来。而与此同时,另外几名黑衣人也在伺机袭向司徒瑾颜。
被逼在墙角的司徒瑾颜直感浑身无助与惶恐,白眉急忙赶来救场,但略占下风的珞洵却神情坚毅地示了示意一旁的司徒瑾颜。
“保护良娣!”
交代完毕,珞洵便继续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