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皇后娘娘放心,臣妾只需找出贵妃是何原因病重,便能对症下药。”
“果然是女神医呀,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情,良娣一下就揪住病源了,也难怪皇上把你当心腹,事事都护着你。”温皇后说道,明明是夸赞的言语,可所能听见的却皆是嘲讽。
司徒瑾颜顿了顿眸,明显在温皇后的话里听出了不安之感,“臣妾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。”
“呵!你昨日都能让皇上替你说情,可谓面子不小呵。”温皇后冷道。
司徒瑾颜就知道她还在嫉恨此事,昨日让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后吃了哑巴羹,能善罢甘休才真正令人怀疑。
“皇后娘娘,我知道您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,但瑾颜自问只想在后宫平平淡淡地生活,并不想招惹谁,得罪谁,所以若是以前瑾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娘娘明确指出,莫要冤冤相报了。”
司徒瑾颜干脆和温皇后打开天窗说亮话,温皇后如果只是因为她当初调查婉嫔一事而被迁怒的话,那只能用两点来说明,要么就是皇后心肠狭隘,芝麻小事也耿耿于怀,要么就是婉嫔生前所言属实,当年那件事确是与皇后有关,甚至林贵嫔的死也没那么简单。
司徒瑾颜宁愿相信第一点,因为那样她至少不会和皇后结太大的梁子。
“你是什么身份,本宫是什么身份?区区一个乡下丫头也配和本宫谈条件?可笑!”温皇后讥蔑地笑了两声,看起来丝毫未领司徒瑾颜的情,
司徒瑾颜只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无奈的气,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太多余了,像温皇后这般傲慢的人怎会听得进她的调解?
确实是可笑,可笑极了。
“既然娘娘这么想,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漠然回完一句,司徒瑾颜便不再理会,全心投入在了贵妃的病情当中。
过了许久,殿外终于走进了碧莲与斐烟的身影,福礼过后,便将一包凌乱的药渣递在了司徒瑾颜手里。
“良娣,这便是贵妃娘娘所喝药的药渣。”斐烟答道。
司徒瑾颜细数上面的药材,每一味皆用鼻子闻了闻,忽然,她发现这堆药渣里多了一味草药!
“里面有甘遂!药被人动过手脚!”司徒瑾颜当即便确认了答案,把药渣放在皇后案前,解释道:“我之前开的药方里有甘草,但是绝对没有甘遂这味药,因为这两种草药性相冲,不仅不能起到止毒的效果,反而还会在患者体内相生相克,导致毒气扩散得更快!”
温皇后嫌弃地看了面前药渣一眼,轻轻用绢帕捂了捂鼻,“你是说,有人故意陷害贵妃?”
司徒瑾颜垂眸虑了虑,半响答非所问地回道:“从熬药到端给贵妃喝的期间,但凡所经的人手都有嫌疑。”
温皇后闻言眯了眯眼,眼神锐利地直盯着司徒瑾颜看,“本宫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开错药方的?”
面对她的质疑,司徒瑾颜显得丝毫不以为然,“想知道是否臣妾故意开错药方有何难,拿出药方对一下不就明了?实在不行,太医院也有记录,皇后娘娘一查就知。”
说罢,司徒瑾颜便转身去往了贵妃床边,开始替贵妃采取救治措施。
“去拿药方来。”身后传来温皇后的命令。
司徒瑾颜不予理会,从贵妃身上取下银针后,又起身坐下桌前,白纸黑字列下一排药单,转手交到了殿中一名宫婢手上。
“去抓药熬好,尽量快一些。”司徒瑾颜吩咐道。
宫婢领了是,匆匆退下。
未久,又有另一名宫婢老老实实地拿来了先前司徒瑾颜开的药方子,温皇后细心查看后,白皙的脸上看不出是愤恨还是不甘,一把将方子拍在了案几上。
“哼!斐烟!你给本宫老实交来,药只经过了你一人之手!”温皇后斥道。
斐烟霎时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,口中颤抖着声道:“皇后娘娘明鉴啊,奴婢没有毒害贵妃娘娘,奴婢冤枉啊……”
司徒瑾颜凝神看着斐烟一个劲向温皇后磕头,伴着嘴中求饶不断,在金砖地面上响起嘹亮的撞击声。而温皇后戾色不减,一双利眸宛如鹰钩直直盯在了斐烟身上。
“不知死活的婢子!临头了还在狡辩!本宫今日就好好整顿整顿这后宫,来人呐!”说完,温皇后朝外一声喧斥。
登时进来了两名中年太监。
“把这贱婢拉下去凌迟处死!”温皇后令道。
“是。”闻之,两名太监便要上前架起斐烟。
而此时的斐烟已是吓得泪流满面,更是加重了磕头的力量,“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!斐烟是冤枉的!斐烟不想死啊!”
司徒瑾颜在一旁越看心中越发迷惑,便及时在太监拖起斐烟就要往外走时,喝止出声:“等一下。”
两名太监闻声停了动作,温皇后当即投来不悦的一眼。
司徒瑾颜赶紧上前辩道:“皇后娘娘,此事还没有查清,斐烟下毒也没有确凿的证据,您就这样定罪为免太草率了吧?”
谁都知道斐烟是贵妃的贴身婢女,生活起居和端茶喝药都是斐烟在照顾,如果说贵妃被人有意下毒确是斐烟的嫌疑最大,可怪就怪在人人都知道这个事实,难道斐烟会不清楚吗,她怎么会谋害了主子还把最大的嫌疑留给自己?岂不愚蠢?
“药从太医局取出,从熬药到喂给贵妃喝都是这婢子,良娣还需要什么证据?”温皇后反问道,阴冷的语气却丝毫没有想要征求司徒瑾颜意见的意思。
司徒瑾颜被她一问堵了嘴,就算心中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,可又确实没有证据证明斐烟无罪。
正忧虑之际,只听温皇后又是一声令下,“拖下去!”
说罢,还来不及司徒瑾颜细想,斐烟已然在一阵哀怨的求饶声中,被人毫不留情地拖出了承安殿……
顿时,殿内变得就像暴风雨洗洁村庄后的寂静,宫婢们都端直身子紧扣着头站在一旁,惊悚得连呼吸声也不敢大声传出。
“良娣对本宫的处置有意见?”温皇后在这时发出一声戏蔑。
司徒瑾颜与她平视着,眸光愈发的清冷,但苦于手无证据,一句话也不敢反驳。
温皇后便得意地站起了身,走下阶梯,一袭赤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云罗群随后拖曳,异样艳丽晃眼。
“皇上既然把此事交给了本宫打理,本宫就得负起对应的责任,若是良娣有何不满不妨和本宫直说,但是,若没有的话,就请不要挑衅本宫后宫之主的权威,本宫的命令,任何人都求不了情。”
意味深长地警告完,温皇后便在嘴角轻扬一下后,身姿摇曳地离开了承安殿。
一连殿中许多宫婢也撤出了不少,只剩了满心疑虑的司徒瑾颜和几名服侍婢子。
“碧莲,我们走。”面无表情地说完,司徒瑾颜也随之出了承安宫。
行走在阴凉的宫巷之下,司徒瑾颜目光涣散游离了思绪,脚下步子也变得缓慢了起来。
贵妃的药无缘无故被人动了手脚,虽然斐烟死了,但她认为事情却并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,她更想不明白的是温皇后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处死斐烟,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?
她不由地会想,难道温皇后和此事有关?
温皇后和贵妃素来恩怨颇深,平时见面都未有好语相待,若说此时贵妃病重垂危,她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个才对……
“娘娘小心!”
正当司徒瑾颜冥思苦想之际,身子突然被碧莲从旁扑倒在地,霎时一股骶尾肩骨受疼的痛意袭遍全身,直让司徒瑾颜呲牙咧嘴地皱起了眉。
而正当她反应过来抬眸望去时,却无意在墙头瞥见一个手持弓弩的黑衣人迅速躲离的身影,当下让她心中一愕。
“抓刺客啊!有刺客!”耳畔传来碧莲的呼喊声,巷里的其他宫奴听闻,纷纷闻讯赶来,碧莲便指着墙头处道:“刺客翻墙逃走了,快通知各个内侍抓刺客!”
“是是是……”宫奴们都慌乱地领了是,随即四下奔去,伴随着口中的呐喊声不断,在一片领域里掀起了不小的骚动。
“娘娘您没事吧。”碧莲在这时赶紧扶起司徒瑾颜,替司徒瑾颜拍去身上沾染的尘埃。
司徒瑾颜仍有些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,再看向自己方才所站之处,青石板地缝中赫然立着一只长约十公分的铜制利箭,入地三分!
居然有人要杀她!?
司徒瑾颜倍感诧异,一边冷静地回想自己是否得罪过谁,一边去拾起了地上的箭支。
光亮并散发着森寒光芒的箭身映出方才生死一瞬的危迫感,司徒瑾颜正凝神思虑之际,忽闻身后传来御林军首领江锦明的声音。
“良娣,您没事吧?”江锦明拱手问道,包装严实的铜制灰金色盔甲下,依旧是那张刻板严肃的脸,仿佛永远不会笑一般。
司徒瑾颜闻声回头,目光深沉地朝他看了过去,“刺客抓到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