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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情不知所起

五年前的暴风雨夜,电闪雷鸣。

极其糟糕的天气,风尘一刚回国就遇到这样极端的天气,心情也是什么烦闷。

坐在车里无聊地等红绿灯时候,他就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。

很寻常也很普通的景象,没有太多的惊艳。

一样五光十色的夜,自然界常有的恶劣天气。就如同他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样,平淡度过。

没有什么大的磨难,无非是公司有时候会出现一些问题,他稍微用点力就能解决。不过他的人生也没有过多的欢喜,至亲的人也就那么一个。

放空心思的瞬间,一抹身影一闪而过。

桥上有个人正在上面站着,张开双臂随时准备要一跃而下的样子。

黑色夜幕中,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。好似狂风中一只燃烧着的蜡烛,随风摇曳着,下一秒它微弱的火焰就要被吹灭。

渺小而无助,脆弱而坚强。

这一下子就让风尘一来了兴趣,他顿时想到了荒芜田野里的蒲公英。生命顽强,野蛮生长。

“停下。”他命令司机道,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那抹倩影。

狂风乱作,她的长发胡乱飞舞着。

一辆低调的私家车停在高速公路上,里面有人正盯着这一幕。

风尘一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,他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,自然不会热心肠冲上去阻止她。

但他心里仍是有怜悯之心的,不然也不会在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间,冲出去救她。

当时的他也不知道怎么了,许是处于可怜吧,又或是纯粹对她感到好奇,想走进她的心里看看,她究竟在想什么。

总之,他救了她。

她是在昏迷了两天之后醒的,但是给她检查的医生对风尘一说,她是个孕妇。

怪不得,即使在昏迷的时候,她仍旧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小腹。这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,一种出于母性的天性。

昏迷了两天后,她终于醒了。

只是醒来的反应,却把风尘一给吓到了。

“你是谁?我是谁?我怎么会在这?”醒来后的童瑗对外界的一切充满了警惕,连续的三个问题让风尘一清楚了一个事实。

她失忆了。

而且看样子失忆地很严重,毕竟她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了。

“你试图跳海自杀,然后我救了你。”风尘一简短地概述了一下情况,结果听得童瑗楞楞的。

她眨着大眼睛,眼里尽是迷茫和不解地看着她。这样的她,仿佛不曾受过伤害似的,像个刚来到这世界的新生儿。

童真,无知却又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。

“为什么要自杀?你之前认识我吗,知道我的过去吗?”又一连串的问题,风尘一感到有些无力。

他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成年人,有着孩子般澄澈的眼神,这让他不敢对此撒谎,却更不愿意说实话伤害她。

人生头一次陷入这种两难境地,风尘一第一次有种心慌的感觉。

“我不清楚你的过去,不过重要的是未来,不是吗?”他没做过多的思量就来了这么一句。

结果她听着就笑了,没有一点掩饰的笑,如同四月天里尽情开放的郁金香。

极尽灿烂,耀眼芳华。

风尘一看着这样的她,愣了好久,最后还是一旁的秘书提醒咳了一声,他才缓过神来。

“你说的对,重要的是未来。不过你这样帮我,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!”

她在阳光金黄色的透明帘子的遮挡下,说出了这句话。

像是一个诱惑,但风尘一即使知道,仍是忍不住跳了进去。

“是,我们是朋友。”

说这句话的时候,风尘一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记起了这么一句诗。
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
成为朋友后的两个人,会经常在一起讨论事情。

譬如她的名字,她不记得她是谁了,自然名字也忘了,她希望风尘一这个朋友可以给她一个名字。

“我对这个社会还不太熟悉,很陌生的感觉。你待了很久,见过很多,经历的也多。你给我的名字肯定也很好,我也不管怎么都会很喜欢的。”

风尘一望着窗外的怒放的郁金香思忖了片刻,才开口。

“童瑗。”

他笑得极为灿烂,对着她建议道。

“童瑗,童瑗。”她重复着这个名字,声音里带着喜悦,似乎是很满意。

“美好童真的意思,很适合你。”风尘一眼里似乎带着温柔的光,打在了她身上。

她也就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。

从此,她就成为了童瑗。

他眼里的充满童真的童瑗,美好不曾被世界伤害过。

往事一幕幕在风尘一眼前放映,他心里思绪万千,但又无法倾吐而出。只是望着眼前病床上躺着的人,陷入沉思。

这天依旧是晴朗的,运动会也没怎么受影响,如火如荼地进行着。

操场上闹着吵着,一眼望去,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,和菜市场可以一争高下,其喧闹程度。

但又与菜市场不尽相同,幼儿园毕竟是教育场所,是家长与孩子共享天伦之乐的地方。这里充满了笑声,而非吆喝声。

这笑声来自各家各户,每个家庭成员。

当然也包括了小茉莉和华西这对父女。

“来,笑一个。”华西拿着单反给小姑娘尽职地拍着照片,小姑娘也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来。

有开朗活泼型的,有温婉淑女型的,千奇百怪,各不相同。

“爸爸,好看吗?”小姑娘又摆了一个在拍小皮球的姿势,甜甜地问着华西。

华西自然是配合着小姑娘,十分满意地朝她竖起大拇指。

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跑过去,和华西一起看拍出来的结果。

确实是不错,小姑娘很满意地抱着华西,激动地用手指指着一张张的照片,一直在说我喜欢。

看着小茉莉高兴的模样,华西心里很是满足。

自从妻子去年去世之后,自己工作又忙,都是爷爷奶奶在陪着小茉莉,华西心里满是愧疚和酸涩。

这次也本来以为没有机会来参加小茉莉的运动会,谁知道老板会这么宽容地给自己放假。满了自己的一个心愿,同时也圆了小茉莉的愿望,华西内心除了感激还是感激。

自从五年前,那件事情发生后,南瑾天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。

虽说在商场上依旧雷厉风行,手段狠辣。但对周围的人却又十分温和,很能体谅对方的处境。

就拿自己的这件事来说,出国洽谈这么重要的事,他这个总裁助理是一定要陪伴在一旁的。但是为了自己的家庭,南瑾天竟然愿意在这个时候放自己假,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。

人往往只有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,这句话确实是一个千古佳句,只是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点。

有很多时刻,南瑾天都会一个人望着落地窗下的车水马龙,独自发愣,这一愣就是好几个小时。每每这个时候,华西总有一种错觉,好像南瑾天早已死去,这个只是他的躯壳,没有任何灵魂支撑。

想到这,华西可惜地叹了叹气。

这被小茉莉察觉到了,她关心地问着华西。

“爸爸,你叹什么气呀?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?”

都说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,华西宠溺地摸着小茉莉的头,含笑地说。

“爸爸没事,只是今天爸爸能来参加这个运动会,要感谢一个人。”

“谁呀?是圣诞老爷爷吗?”小茉莉一脸好奇地问,眼里闪烁着通透的亮光,流露出小女孩的天真心思和浪漫情怀来。

听到女儿这么稚气的回答,华西只能无奈地笑笑,耐心地给她解释。

“是爸爸的老板,他特别准许爸爸放假,让爸爸来参加茉莉的运动会的。所以呀,我们得感谢他。”

“那我们给老板寄一张照片过去吧,给他分享我们的快乐。”小茉莉建议道。

华西欣慰地刮了一下小茉莉的鼻子,才点了点头。

“可以。”

“那我们来选一张发过去吧!”得到爸爸准许后的小茉莉兴奋地拿过相机,开始认真地挑选照片来。

一张一张地仔细看着,绝不马虎。

最后,俩父女达成一致协议,选了一张两人的合影,在运动会开幕式时候的照片,给南瑾天发了过去。

照片里的俩父女相依着,对着镜头,向着阳光笑得十分明媚。

所谓的笑靥如花,不外乎如此。

照片发送成功后,俩父女就去积极的参加各项亲子游戏了。

电话那头的南瑾天正在航班上休息,没有看到这消息。等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,已经是一天之后,会议开完一半的时间段。

刚结束会议的南瑾天还处于一种紧绷状态,十分疲累。

在酒店里,窝在沙发里打开手机浏览着信息。

他用细长的手指在手机上滑动着,大致粗略地快速查看着,直至看到华西传来的照片。

他看着嘴角不免微微一笑,果然,华西的女儿小茉莉人如其名,长得乖巧秀气,颇有点华西的气度。

原本他打算返回主页的,但眼睛一瞥看到一抹彩色。

心里原本早已荒芜,杂草丛生的地方,此刻感到有股火焰在燃烧,愈演愈烈的趋势,就快要喷薄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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