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瑞依旧和刚才一样低沉着脸,仿佛涵盖着无尽的压抑。杨萤枝细细地看着他,试探性地问道:“景瑞,你和玉睿的婚事真的是你心甘情愿的吗?还是水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,但无论如何你都要考虑清楚,着刻关系到你以后地辛福呀。”
景瑞抬起了头,用暗淡无神的眼睛看着杨萤枝,嘴角有些颤动,想说什么但又似乎说不出口。他由于了片刻,终于是下定了决心,就像是有罪之人在请罪一般。
“萤枝,我对不起你,我娶了玉睿,恐怕以后再难旅行对你的承诺了。”
杨萤枝有些惊异,景瑞如此的难为情原来都是因为她,因为那个连她都没有在意过的承诺,这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。
“你不必对我道歉,你以前的那个承诺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,也请你不要当真。我所关心的不是这个,而是你,是你以后的幸福,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别的原因而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为代价,因为那样实在是不值得。”
听了这话,景瑞竟然露出了笑容,但这笑容却比刚才的愁面更加难看,更加让杨萤枝忧心。因为这其中似乎夹杂着很多不为人知地东西,甚至于一种讽刺。
“原来是这样,看来是我多心了……”
杨萤枝此刻完全能够感到他心中的那种愤瞒,那种难以言喻的伤,但她却是做不了什么,什么也改变不了。
“景瑞,我就想知道,这婚事真的是你所情愿的吗?真的是像玉睿说的那样,你与她青梅竹马,感情深厚?”
“是,我从来就是爱着她,这次跟她成亲也不过是想把我们的感情修成正果,这个答案你可否还满意?”
景瑞这语气里夹杂着万般的无奈,但却又似乎是刻意在杨萤枝面前装强硬,杨萤枝深知这件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,但既然景瑞他自己都这么说了,她还能说些什么了。
杨萤枝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景瑞憔悴的脸上移开,看了看远处朦胧的天空,这里是冥界,永远难见那皎洁的明月和璀璨的星辰,但这冥界特有的光晕却又包含着它独特的美。
曾几何时,她受人陷害,惨痛而死,她本来怀着无尽的仇恨想要复仇,但却又被这冥界的种种事物削去了人间的情仇,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也变得一片虚空,再容不下任何的东西。
直到后来她遇到了白萧颜,遇到了沙华和景瑞,遇到了冥界的各异鬼怪,她那净如白纸的心又终于开始书写新的篇章。但此刻她又觉得有些东西又将要失去了。
“既然是这样的话,我便真心地祝福你和玉睿。”
这看似平淡的话,却如同利剑一样刺痛着某人的心,而且痛还不能说出来。
“那便多谢了……”
夜已深,大冥宫内几乎所有房间都熄了灯火,可唯独一间较为华丽的客房却依旧灯火通明,隔着薄如蚕翼的窗户纸,隐约可见一婀娜的身影在焦急地徘徊着,直到景瑞已经走到了门口,她才叹下一口气,走上前去相迎。
“刚才怎么走着走着你人就不见了,难不成你又去见那个杨萤枝了?”
尽管玉睿已经怒不可遏,但景瑞依旧是低沉着脸,没有任何的回应。见他这副姿态,玉睿就更是难以忍受。
“你可知道我们下个月就要成亲了,你的心里怎么可以还装着别的女人,况且我把自己的身子都已经给了你,你这样对得起我吗?”
景瑞平日里也算是个有脾气的人,一个人可以忍耐,但也是有个限度的,要是过了这个限度,那么再平静的人也都会像炸药一样炸开。
“你刚才在灯会上说的那些废话有意思吗?”
此刻景瑞瞪着眼睛,心里的愤怒终于也涌到了眉梢,玉睿见了心里也不禁一阵寒颤。
“能有什么意思,我不过是告诉杨萤枝和沙华我们的婚事罢了,你不是和他们是朋友吗,到时候自然是要请他们过来喝杯喜酒。”
景瑞顿时暴怒,一拳捶在门框上,老旧的木材仿佛都快断裂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?还是你根本就是把我当猴儿耍!”
“被当猴耍的人恐怕是我吧!我玉睿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景瑞,作为鬼帝之女,冥界的花魁,我身后的追求者赛过满天繁星。可我却偏偏把这个机会给了你,我对你从来都是言听计从,可你是怎么对待我的,从来都是冷颜相向,但我却始终爱着你,包容你,但你到现在都没把我放在心里。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,这难道不可笑吗,我难道不像是一直可笑的猴子吗,一直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。”
景瑞踌躇了片刻,说道:“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玩弄你,我对你的态度始终都是一样的,我始终无法爱上你。爱这个东西是要讲究缘分的,是强求不来的。”
玉睿已经流出了泪,原本妩媚的装束也已经花了。
“既然如此,那你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,难道就只是应为那晚之后对我的愧疚吗?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,我玉睿也没有这么下贱,用这种事情来锁住男人的心。”
景瑞沉默得无言以对,见他这副表情,玉睿似乎有一种得胜的优越感,低眉看着景瑞,景瑞则是二话不说走进了屋子。
三日后,巡防府内,杨萤枝正和几个丫头闲聊着,这时白萧颜突然走了进来,仿佛宣布一个惊天秘密地说道:“萤枝姐姐,你可知道那景瑞下个月就要和玉睿成婚了,现在整个幽都都在议论此事。”
杨萤枝平静地说道:“我早就知道了。”
白萧颜有些愤瞒地说道:“我就说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,前些日子还口口声声地叫你娘子,现在有了个花魁就什么都忘了。”
“那本就只是一句戏言,你又何必当真,再说了了我对他又没有男女间的感情,此事于我来说更本就毫无关系。”
听杨萤枝这么一说,白萧颜的脸上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。“萤枝姐姐说得对,这根本就不关我们的事,他爱娶谁就娶谁,不过就是他们那些王家公子的天性罢了。”
这时白菊晃了晃脑袋说道:“这件事我昨天也听说了,不过我听有人说这桩婚事并不是景瑞小王爷情愿的,而且他似乎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玉睿。”
白萧颜一听有些不悦,说道:“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呀,不要乱说。”
“白菊可没有乱说,幽都很多鬼怪都这么说。据说景瑞小王爷娶玉睿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她,而是为了酆都大帝和北方鬼帝的契约,为了使整个冥界能够安稳统一。而且她们之间的婚约在小时候就定下了,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够左右的。想想这景瑞小王爷还是挺可怜的,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,他以后的辛福可算是毁了。”
这话虽说得随意,但却真的说道了杨萤枝的心里,这使得她本就疑惑的心更加难以平静。而白萧颜见到杨萤枝这样的神色,心里也颇有波动。
“就你话多,我都在这站这么久了,还不快为我沏茶去。”
白菊只好低着头走开了,白萧颜走到杨萤枝的身旁,看了看她略显憔悴的脸。
“你该不会是真的还在想着那个景瑞吧?”
“好歹也是朋友一场,我也实在不希望他痛苦。”
“他会痛苦?我看她想在高兴害来不及呢,能把冥界的花魁娶回家可是多少男子求之不得的呢。”
白萧颜的这话里明显夹着很多的感情色彩,杨萤枝笑着对他说道:“很多男子求之不得,难道我们的小白也喜欢花魁吗?”
白萧颜顿时红了脸,“怎么可能,那花魁再美也入不了我的眼,我白萧颜可不是那种贪图美色之徒。”
“哦,由此说来我们的小白是不喜欢漂亮女孩了,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?要是放在人间,小白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。”
“我才不要谈婚论嫁呢,我就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地生活,以后一直陪在萤枝姐姐的身边就可以了。”
杨萤枝笑了笑,为能有这么一个弟弟感到欣慰,但她却不知道白萧颜对她的感情早就不是姐弟那么简单了。
大冥宫内,酆都大帝正在批阅奏折,这时景瑞向他走了过来。
“孙儿见过皇爷爷。”
酆都大帝挥了挥手,“不必多礼。”
景瑞走到他的身边,正色说道:“皇爷爷派人把孙儿叫过来,不知所为何事呀。”
酆都大帝看了看景瑞略显憔悴的侧脸,心里仿佛也不好受,叹了口气,随即拿出一个折子给景瑞看。
“你看吧,这是南方冥界边缘传过来的消息,说那南方鬼帝越来越不服我们酆都的管教,割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现在再加上其他几个区域也不怎么安生,这样下去冥界迟早会出大乱子的。”
“这的确是个严重的问题,但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呢?”
“现在以酆都的实力已经不可能用武力震慑了,但今之际,只能是挨个安抚,却也只能是解了燃眉之急。现在五方鬼帝中,北方鬼帝张衡最为强大,若能与其结盟,得到他的帮助,那么平定这些割据或许还有希望。”
景瑞一听,脸上的愁容则是更加严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