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无常痛苦地看着她,心乱如麻,想要说些什么,但却又说不出来。月霞讽刺地大笑,像是故意在白无常的伤口上撒盐,杨萤枝正打算劝说,但其身后却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。
“辛苦大家了,费了这么多的心思,总算是把这个贩卖情丝绕的罪魁祸首抓到了。”
大家都惊奇地转过头,却发现牛头马面站在那里,身后带着一大群阴司。
杨萤枝惊异地说:“你们怎么会在这里?”
马面笑了笑,说道:“本君昨日听说你们打算设计捕捉月霞,本觉得没什么希望,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过来看看,没想到你们真的成功了。”
白无常也十分吃惊,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牛头马面会出现,若是让他们把月霞给带走了,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
马面又说到:“放心,你们替冥界抓住这么大一个祸患,我一定会把这些向阎王爷如实禀告,少不了你们的赏赐。”
说着,他就让几个阴司来接押月霞,白无常十分惊恐,将阴司拦住。
马面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笑,“白大人,你这是何意呀,难不成想要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包庇这个魔女吗?还是说,你根本没把冥界的调律放在眼里!”
黑无常立即暴怒地说:“马面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!”
马面阴险一笑,说道:“范大人,我并没有别的意思,我只是想要按条律办事,你不会阻拦吧?”
黑无常语塞,白无常却任是不让阴司靠近,此刻正是沙华押着月霞。他见形势不对,低头小声地对月霞说道:“快跑。”
说完他松开了月霞,并装作被打伤的样子,牛头马面见状连忙冲上去,但却已然来不及了,月霞迅速地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。
马面暴怒:“地伯大人,你这是什么意思,为何要故意放走她?”
沙华无所谓地笑了笑,说道:“大人,你说话可要小心点,什么叫做‘故意’,她明明是自己逃跑的,这么多人都看着的,你可不要信口雌黄呀。”
“你说什么?叫你一句地伯大人算是看得起你,你还以为自己是真的还像以前那样位高权重,我们还得看你的脸色吗!”
沙华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怒色,平静地说道:“我是不是地伯和这件事有关系吗,还是说你们办案看得不是真相,而是看谁的面子吗?难道这就符合冥界的规矩,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把这些捅到阎王爷那里,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马面无言以对,牛头走过来说道:“大哥,现在怎么办?”
马面看了看在场之人,发现没有谁会替他们说话,于是愤怒地转过身。
“我们走!”
牛头马面离开后,白无常任是一脸的愁苦,这下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。
杨萤枝对沙华问道:“现在我们该怎么办,月霞中计一次,现在不可能再抓到她了。”
沙华沉思了一下说道:“现在就只有看她自己的了,感情上的问题,我们本来就是无能为力的。”
杨萤枝回到巡防府,却发现有一男子在门外等着她,仔细一看,竟是景瑞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景瑞先是笑了笑,然后试探性地问道:“我有些担心你,上次的事……”
“都已经过去了,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小子向你认错了吗?”
杨萤枝又沉默了,景瑞看她这副表情心里很是不悦,说道:“你对他这么好,他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今天我一定要去找他问问,他到底有良心没有!”
杨萤枝连忙拉住他,说道:“别去,这不怪他……”
“他说的那些话不都是子虚乌有的吗?你对他那么好,他却是毫无情面地骂你,这简直……”
杨萤枝没再说话,眼里已闪起了泪光,景瑞见她这副表情,也不好再违逆她的意思了。
“好了好了,不去就不去吧,我这么远地赶过来,你总该请我进去喝杯茶吧?”
杨萤枝强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对了,你这几天很忙吗,我在府外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。”
杨萤枝把情丝绕的事情告诉了他,并说了白无常和月霞的事情。锦瑞想了想说道:“我或许能帮你。”
“真的?”杨萤枝有些难以置信。
“按你所说的,我推测只要找到那个碧烟的下落就可以了,这样所有的误会也可以解开。”
“虽然这不是必然,但的确有很大的帮助,可是那碧烟已堕入轮回几百年了,怎么可能再找到她。”
景瑞笑了笑说道:“不管她轮回了多少世,其终会回到冥界,只要回到冥界,生死簿上就有记载。所以只要翻查生死簿就一定可以找到她。”
“生死簿不是在崔判官那里吗,你要如何查阅?”
“你有所不知,崔判官那里都最新的生死簿,最多也只存放了一个鬼魂的三生三世,而过时了的生死簿都会被集中在酆都大冥宫,也就是由我爷爷保管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不错,我可以设法找到碧烟的生死簿,虽然那算是机密,但以我的本领还是很容易得到的。”
“如此甚好,但你可千万要小心。”
“放心吧,就算是被发现了爷爷最多也只是数落我两句,我可是他的亲孙子,他总不可能对我动真格吧。”
杨萤枝终于露出了笑容,“那谢谢你了。”
“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,我俩都这关系了。”
说着他走到杨萤枝面前,伸手想要触及她,杨萤枝有些惊慌,一把将他推开,她有些生气地说道:“不是说好了只能口头上叫我娘子吗,现在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了。”
景瑞露出了笑容,还是伸出了手,但只是拔下了杨萤枝的发簪,又帮她别了回去。
“你的头发乱了。”
杨萤枝有些尴尬地红了脸,景瑞笑着转身离开。
翌日,外面传来消息,情丝绕的事情不但没有缓解,反而更加泛滥了。阎王爷派出了更多的阴司进行搜查,白无常则是早已离开阴帅的职务,但也在疯狂地寻找这月霞,再这么下去,如果月霞落网,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。
不但如此,黑无常表面上虽也是接受了阎王的命令进行搜查,但其真实目的还是为了白无常。
这天晚上,黑白无常沙华和杨萤枝再次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,但谁也没有好的办法。就在他们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,那个黑色的身影却自己出现。
白无常激动地说:“月霞!”
月霞走到他的面前,对其他人说道:“各位,我想和必安单独说些事情,不知可否回避一下。”
沙华点了点头,领着杨萤枝和黑无常退到了远处的巷子里。
月霞深情地对白无常说:“必安,你昨天所说的都是真的吗,你真的爱过我吗?”
她的脸上泛着忧伤,声音里包含着一种渴求。
白无常沉思了一下,说道:“月霞,收手吧,你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地传播情丝绕,最终一定会自食恶果的。”
月霞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,“你们这么费尽心思地找我,难道就只是为了这个吗?如果是这样的话,你还不如听了昨天那两个阴差的话,直接把我交到冥府,这样说不定你还能加官进爵,岂不是很好?”
白无常失落摇了摇头,眼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。“难道我谢必安在你眼里就真的是这样的人吗,难道我的人品在你那里就显得这么不堪吗?”
月霞冷笑一声:“难道不是吗?”
白无常没再说话,只是沉默着眺望着茫茫的奈河,远处就是奈河桥,无数的新鬼正在排着队,等着喝孟婆汤。
“孟婆汤可真是个好东西,喝了它就可以忘掉一切,感情、快乐、痛苦都可以抛到脑后,这可比什么酒都好,甚至是连情丝绕都比不上。其实我也可以喝了它而得到解脱,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,那段感情就永远地从这个世间消失了,我又怎么可能那样做呢。所以我宁愿痛苦,也不肯忘记她……”
月霞有些急了,“你到底在说些什么?”
白无常苦笑着说道:“其实你说得不错,在我的心里,碧烟从来就不曾消失过,而且我始终都爱着她。”
月霞讽刺地笑了笑,“果然是这样。”
白无常又接着说道:“但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会那样对你吗,即便是知道你不是碧烟,我却任然把你当碧烟对待,没有拆穿你?其实若不是因为你自己离开我,我永远也不会拆穿你。”
“你不过是想要愚弄我吧,愚弄一个打算向你复仇的傻女人。”
“你错了,我之所以没有拆穿你,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上了你,这份爱和对碧烟的是一样的……”
月霞大惊失色,“这不可能,你又想要骗我,骗我!”
白无常平静地说道:“我后来所痛苦的,一方面是因为碧烟,一方面却也是因为你。碧烟是思而不能见,而你却是始终都不懂我的心。如果你现在都还不相信的话,我们可以一起跳进奈河,把这一切都结束了吧。”